最後一位……則是一個美嬌娘。
馮沖目瞪口呆,他從未見過如此明麗的女子,猶如出水清蓮,冷艷而矜貴,單單是讓他這般的俗人多看兩眼,似乎都是一種褻瀆,令人心生愧疚。
啪!
就在馮沖發呆之時,馮老一個爆栗子結結實實打過去,恨鐵不成鋼的說:「看看看,還看!教你的禮數全都餵到狗肚子裡去了。」
馮沖揉了揉後腦勺,嘟囔說:「阿爺!都多大了,你還打我,叫這麼漂亮的小娘子看了,多丟人啊。」
「你還知丟人?」馮老翻了一個十足的大白眼。
馮沖嘿嘿一笑,殷勤的對梁苒說:「小娘子,如何稱呼啊?你怎麼跟著阿爺回來,哦我知曉了!怕不是給我討的媳婦?」
他剛說完,便感覺一股涼颼颼的視線,萬箭穿心一般扎在自己個兒身上,朝著視線一看,是那個凶神惡煞的年輕人。
馮沖有一種錯覺,好像下一刻那粗壯的門閂便會打在自己頭上一般,也不知是不是錯覺。
馮老呵斥說:「你這個不成器的啊!人家娘子是成了家的,這便是她夫君!」
馮老引薦旁邊的世子郁笙,毫無意外的,馮老和他的兒子一般,也被趙悲雪狠狠的瞪著,一視同仁。
「啊……」馮沖失落的心情全都寫在臉上,蔫蔫兒的說:「這般美貌的小娘子,竟這麼早許了人家,太可惜了。」
馮老尷尬的轉移話題,說:「是了,這一路上倉促,還未請問恩公高姓?」
世子郁笙連忙看向梁苒,似乎在請示梁苒,正巧他也是個啞子不會說話,也算是方便了。
梁苒微微一笑,說:「馮老太客氣了,家夫姓趙。」
他這麼一說,趙悲雪的目光第一個動了,那裡面的灰暗和冰冷急速劃開,一臉感動又旁若無人的凝視著梁苒,他若真是狗子,必定上去舔一舔梁苒。
世子郁笙則是抬起手來,擦了擦額角的冷汗。
馮沖則是被梁苒一笑,迷得三魂七魄都去了,一臉痴痴然的傻相,完全是地主家的傻兒子。
馮老丟人丟得面上無光,偷偷踹了兒子一腳,乾笑:「原來是趙郎君,來來,裡面請。」
眾人剛要往正堂里走去,便聽到咕咚一聲,似乎有什麼東西倒了。走在前面的梁苒只覺得背心一沉,下意識回頭,一片陰影壓下來,壓得他踉蹌。
趙悲雪面色蒼白,陡然失去了意識,整個人傾倒下去,因為他一直亦步亦趨的跟隨著梁苒,這會子便直接摔在了梁苒身上。
梁苒摸到了一手溫熱,是血。
自從趙悲雪被救活之後,他先是止住了刺客,又是遇到馬匪,最後打暈了劉護院,這一路他不曾說過一個疼字,甚至連眉頭都沒皺過一下,仿佛天生沒有痛覺的磐石。
甚至令所有人有一種錯覺,其實趙悲雪的傷勢根本就不嚴重。
趙悲雪的臉色猶如死人,慘白蠟黃一片,嘴唇泛著乾澀的淡紫,安詳的閉著眼目。
梁苒心頭一顫,絕不能讓趙悲雪出事!雖寡人如今已然懷孕成功,完成了3級任務,可系統說過,寡人會有許多兒子,誰會嫌棄安定朝廷的人才太多呢?
梁苒用盡全力抱著趙悲雪:「馮老,麻煩請醫者前來!」
*
趙悲雪沉浸在荒蕪的黑暗之中,因為失血過多,吐息艱難,他想醒過來,卻無論如何也睜不開眼睛。
麻木吞噬著他,將他拽入猶如泥沼的噩夢之中……
下雪了。
在噩夢中,那是一個寒冬,便像是蕭山離宮,遇到梁苒的那個落雪之日。
天空灰濛濛的一片,老天爺落下悲戚的雪花,像是在憐憫每一個天底下的可憐人。只可惜在這片天地之下,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悲哀,吃不飽穿不暖的麻木,讓他們無瑕顧忌旁人。
轟隆隆——
紫宸殿大門轟然打開,夢中的趙悲雪一身黑色的介冑,頭戴簪纓玉冠,腰夸玄鐵佩刀,一步一步的走進那象徵著大梁天子無上權威的路寢大殿。
「梁苒……」
趙悲雪輕輕叨念了一聲。
紫宸殿的正中,龍座之上,端坐著一個身材纖細卻筆挺的男子,男子微微垂著頭,黑色的鴉發輕輕散落。
他的面容與梁苒一般無二,只是不知為何,年歲卻比梁苒稍微年長了一些,微微蹙著雙眉,不怎麼安詳的閉合著雙目。
那單薄的身子裹著黑色的龍袍,透露出一個荼蘼的滄桑,與無助……
「梁苒?」
趙悲雪大步走過去,輕輕觸碰梁苒的面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