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燈將影子拉的極長,樹葉在風中嘩嘩作響,霍非突然有些明白,為什麼霍凜與溫知在一起時,總不喜旁人打擾——
溫知在的地方有溫度,它叫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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溫知在醫院躺了幾天,明明是霍凜住院,自己是捎帶,他請過假,手機一扔,歪在床上四仰八叉的像個大爺,左喊一聲腳疼,右說一句腿疼,將霍家當家當成護工使喚。
當然報應很快也來了,溫知身上的外傷需要塗藥水,霍凜身上過敏的紅點需要抹藥膏,他倆不假外求,互幫互助。有一回,溫知使壞,不用棉簽用手指,手指頭酒精消毒後沾著藥膏,跟裹著輕紗似的在霍凜腰腹後背一個一個的點,抹的緩慢,點的輕柔,所過之處皆是一片灼熱,哪是抹藥,分明是點火。點過火還戳了戳霍凜因他亂撩緊繃起來的肌肉,小人得志的說,我腿疼腳疼肚子疼,你不能碰我,一碰更疼。
霍凜淡淡看他一眼,拿過棉簽若無其事的給他上藥水,藥是頂好的藥,溫知身上的淤青早消了,膝蓋手肘也結了痂,腳底的傷口癒合的全全的。霍凜默不作聲,照常給他塗一遍,塗好了也不管溫知有沒有準備,抓著眼前的腳踝就辦了一場。這一場一直持續到深夜凌晨,溫知招架不住,又困又累,全身酸軟,哭著喊著叔叔我錯了,我再也不敢了,也沒換來霍凜停頓一下。
第二天,溫知嗓子啞了,腿真疼了,人也老實了。
霍凜和溫知住院期間,溫林回來一次,高三狗大半個月沒回家,一到家就聽說他哥他嫂子齊齊住院,小淚一灑,抱著他哥哭了大半晌兒。
「好了好了,我沒什麼事。」溫知拍拍弟弟的腦袋瓜,提著他的後領把人按在飯桌前,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立刻止了溫林的眼淚。溫知說:「知道你要來,特意讓霍管家從尋畔別墅送來的。」
溫林吸吸鼻子,從兜里掏紙巾擦眼淚,手上一摸,紙沒摸到,掏出本《高考英語3500》巧記手冊。
溫知欣慰萬分,看著弟弟放佛看到了未來的京大新生。
不過,霍凜大多數時間還是忙,一份份合同文件流水似的往病房飄,他住院了,霍氏不能陪他住院。有個很大的旅遊村項目等著審批,這個項目是近幾年投入最大的一個,整個霍氏十分重視,名號是奔著「中國之最」去的,什麼最大,最奢華,最舒適,最高端,最世外桃源,怎麼吸睛濠頭怎麼取。
霍凜脫離危險後,住院的消息沒刻意隱瞞,對外稱是老毛病犯了,至於老毛病究竟是什麼沒人能查得到。探望他的人每日不重樣,商界大鱷有,權要政客也有,都是些只能在電視新聞里看到的,霍凜能推則推,不能推的就去隔壁病房。他曾經問過溫知想不想見見,溫知一直覺得那群人虛頭委蛇比真情實意要多得多,見了還要扯著假笑,臉累心更累,當即拒絕。
溫知以前除了在霍家老宅刻意討好過霍家人外,極少接觸霍凜的生意圈,而且現在他想明白了,連伺候霍凜都得看他心情,別人愛怎麼樣就怎麼。溫知不願意,霍凜也不強求,他霍凜放在心尖上的人,沒必要對著誰笑臉相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