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十弦的眼神瞬間凌厲,反應極快:「你在畫陣?你想發動〈誣穢〉?」
被發現目的,境主不慌不忙:「是又如何?」
五十弦好意提醒:「不打算收手?小心引火燒身。」
看不到境主的模樣,但不難想像,他在說這話時,任由惡意攀上嘴角:「反正,你不是告知了我,你的來處嗎?那麼,就讓我使用一下你『過去』的真名吧?」
以眼花繚亂的速度,境主在自己遮掩身形的空氣中寫下一個名字。
隨著那最後一筆落成,地面刻痕如隱忍燒灼的暗火,此刻,終於爆發。
黑色潮水滿溢狹縫,龐大怨念摻雜其中,使其表面沾染上朦朧陰沉的暗紅。
它們濃烈而粘稠,伸出無數手臂,叫囂嘶吼著糾纏他的四肢、腰腹、脖頸,溺水掙扎般死死扣進他的皮膚,一如棘刺給予人無可比擬的漫長鈍痛。
從詛咒剝離出的〈穢〉把五十弦圍得水泄不通。
他被牽制,動彈不得。
他的身體因此蔓延開無數裂隙,汩汩向外冒血。
五十弦卻不屑一顧,他安然站立原地,好似這些忙著在他身體裡刻下的萬千苦楚都不過隔靴搔癢:「……你別後悔就行。」
回答他的,只有境主的一聲冷哼。
五十弦樂了:「那剛好,就當補充新的『養料』吧。」
*
「等等!」
阿弓抬手示意快雨不要繼續往前了,「好像有點不對勁。」
快雨停下:「怎麼?」
「今天,整個幻境動盪的次數未免有些太多?」阿弓的身體轉了又轉,仿佛在四處觀察,「你看這裡的花草,是不是快要枯萎了?明明方才還盛開得好好的。」
快雨擰眉看去。
原本欣欣向榮的景象不知何時被綴點一層灰暗的塵霧。
那新綠的草葉邊緣被奇怪的漆黑顏色吞吐,腐蝕一般萎靡不振。
快雨仔細看去,總覺那漆黑中暗含薄紅……
不禁讓人想起五十弦所用的暗晶稜角。
話又說回來,既然阿弓都這麼疑惑了,那就表示現在發生的變化應該都為不正常的現象。
「是不好的預兆?因為我的闖入被〈境主〉發現了嗎?」
「不,他一般懶得管我們在幻境裡怎麼活動,除非刻意惹怒他……」
阿弓搖搖頭,他倏忽想到一個可怕的念頭,「該不會……被我的烏鴉嘴說中,你的同伴真的被直接傳送到〈境主〉面前了?!」
「……不是吧?」快雨的手指按上突突跳動的太陽穴。
這可真是……
不過,哪怕是真的,五十弦也……可能大概八成不會有多大事?
不論如何,在她心裡,五十弦這個傢伙還是挺厲害的,應該不至於被怎麼樣。
但萬一,山外有山……
「我有很不好的預感。要不我還是先帶你出去吧?」
阿弓倒吸一口涼氣,如此對快雨說道,「……我們找那麼久都沒有發現他的蹤影,那他很可能就是與境主面對面去了。雖然我不太想這麼說,但你的同伴也許已經遭遇不測。」
「僅憑你我,救不回他的。」
快雨沉默,深深呼吸。
她垂眸,五指一划,調出菜單欄。
「他說要我等他的,不遵守約定,我要去算帳。」快雨對阿弓笑笑,打定主意,「就到這裡吧,你告訴我境主休憩的地方,我自己去找。」
阿弓還要勸說:「可是……」
快雨不想聽,她打斷道:「在哪裡?」
「……你還真是倔啊,就不怕死嗎?」
她沒多大能力,也許確實救不了誰。
至少,過去看一眼吧?讓她確定一番五十弦究竟是不是真的在那裡。
若遭遇危險也不要緊,大不了讀檔嘛,救不了其他人,她總救得了自己。
快雨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:「實不相瞞,我都已經死過很多次了。放心吧,你我的約定,我肯定能給你執行。」
第30章
得了具體方向,撂下「再會」二字,快雨便立即行動。
大抵太過匆忙,她連對方那句只來得及說了一半的話語也拋之腦後。
「等等,快……?!」
少女不顧一切奔向危險,心無旁騖。
薄光浸灰霧,包容而引誘般,徹徹底底吞沒了她的所有形貌。
阿弓則站在原地,手腕尷尬地懸停,指尖蒼白僵硬。
本要宣之於口的怯懦阻攔被突如其來的怪異思緒包裹。
不對……
他的重點微妙地發生偏移。
快什麼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