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下意識想叫她什麼來著??
……
越往幻境深處,越發光怪陸離。
霧色勢如夜色濃重,涼意逐漸上涌,無邊無際。
數不清的模糊影子三三兩兩聚集,它們的竊竊私語如梭淌過耳畔,愈加清晰。
快雨一開始還緊張地握拳防備,可察覺到鬼影只是彼此間交談,對自己保持一整個視而不見後,她就放鬆了些許。
穿行於此,快雨自始至終緘默無比,努力把存在感降到最低。
她認真地前進……認真地聆聽——
「治好了身體殘缺又如何?他的罪贖完了嗎?劊子手!活該永遠痛苦地活著!」
「哈哈哈哈哈瞧他那副垂涎的嘴臉,真像沿街乞討的癩皮狗!」
「長生,長生……這麼喜歡長生,那自然也該喜歡長生一同帶來的折磨啊。愛屋及烏,對吧?」
「他到底在不滿什麼?難道想要的東西一旦拿到手,就沒興趣了?真奢侈啊,羨慕。」
「為什麼死的是我……好恨……」
……
談笑風生,含沙射影。
鬼影散發的惡意無處不在、無孔不入。
嘁嘁喳喳源源不斷,你推我搡著在腦海中擁擠、膨脹,逼的人頭痛。
哪怕知道它們口中的主角與自己無關,快雨還是禁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,皺眉環胸抱臂,戰戰兢兢。
她總算明白,一直以來,時不時困擾自己的絮語究竟孕育自何處——
詛咒。
往日所聞,皆為詛咒之聲。
它們在終歸消逝的命運里詛咒自己,也在名為「繁金」的傀線綁縛下詛咒他人。
死亦無休。
快雨咬牙,把注意力從周遭層疊的鬼影中抽離出來,她捂上耳朵,儘量不讓或悲愴或憤怒的戲謔鑽入其中。
腳底地面如同鋪染墨水,顏色愈發濃重。
詛咒四溢,迅猛難擋。
她如有所感,立於原地,定定抬眼,只見面前竟真的勾勒出一個縹緲的輪廓——
那人正跪坐在地,背對自己。他像是剛從沼澤里爬出來,渾身竟都被污黑的詛咒覆蓋。
壯著膽子再輕手輕腳走近幾步,快雨看到了匍匐在他腿邊一具似已了無生息的身體。
那是誰?
「……!」快雨下意識後退,鞋底摩擦出細微的響動。
對方被快雨惹得回頭。
那沾血的臉龐也因此從詛咒的污泥里剝離開來,露出一張攝人心魄的完整面容。
被不速之客打擾,他神色焦躁。
哪怕唇線緊抿不動,其昏暗瞳孔里虎視眈眈的敵意卻絲毫不願掩藏,肆無忌憚洶湧而來。
……五十弦?
快雨心跳一空。
她不知道五十弦到底怎麼了,但現在這個狀況未免太不妙。
他的眼神從未如此富有攻擊性。
不同於以往,這回那傢伙似乎是真的在暗地裡盤算著什麼惡劣主意,想從快雨身上撕咬下一塊肉來。
雖然他還沒做出任何動作,目前僅僅是死死盯著她,但不難想像若再繼續毫無作為,自己的結局會多麼難看。
「五十弦?」快雨強作鎮定,猶猶豫豫喊了他的名字,「……你還好嗎?」
顯而易見,五十弦的狀態很不好。快雨只是緊張到語無倫次。
誰料,這樣稚拙的關心令他歪歪木訥的腦袋,又不知思索什麼,呆滯半天,總算勾起燦爛的笑意。
這個表情快雨很熟悉,七上八下的心緒因而得以鬆懈,小小地呼出口氣。
不出意外的話,這應該算變回來了?
「我等你好久,你來得好晚。」
五十弦仍是那副狼狽的姿態。他傷痕累累,長發披散,悵惘的波光滌盪眸底,襯托他格外楚楚可憐。
……怎麼還倒打一耙上了?
「拜託,這句話應該換我來說吧。」快雨嗔怪,「我可是到處找你!」
「很擔心我?」
「不然?」快雨沒好氣瞪他,不停發問,「你處理了誰?受傷嚴重嗎?還能站起來?我們一起走吧?」
「我沒事的。對上一隻無關緊要的怪物罷了,他打不過我……」五十弦極緩極慢咧開嘴角,輕笑出聲。
明明欣喜地連眼睛都眯起,眼瞼卻劃下一串意義不明的淚珠,稀釋眼尾血痕。=quothrgt
哦豁,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,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/20_b/bjZ49.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~拜託啦 (gt.)
spangt:|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