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玉郎,我們來摘枇杷,你睜大眼睛看看,哪一嘟嚕熟了,小叔叔給你摘。」
玉郎果真就睜大眼睛往樹上瞧。
只是這兩棵枇杷樹長得高大茂盛,樹冠撐開將屋頂都遮得嚴嚴實實,樹上一簇簇果子不是青的,就是綠的,即便有變黃的,也都是尾巴處一點點,他乾脆就瞎指一通。
江濤捏捏他的臉,「你個小饞鬼,那些都還沒熟呢,摘下來能把你酸哭。」
江銜月去屋裡拿線割皮蛋,正好聽到江濤的話。
她仰頭看了看,「最頂上那些估計熟了,就是不大好摘,上面的樹枝太脆了,站不住人。」
她娘愛吃枇杷,她一直盯著呢,清明節的時候她就尋摸一圈了,但是都還不太熟,只有樹梢那些看起來有點熟模樣。
江濤一聽,躍躍欲試,當即就放下玉郎往樹上爬,「玉郎等著,小叔叔給你摘枇杷。」
江銜月也不管他,拿了線就要進灶房,門口又來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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董桃林是背著他老爹偷偷來的,董杏林是被董桃林硬拉著來的。
董桃林並不知道董杏林有和他一樣的心思,他是因為這個堂弟會抓魚才拉著他的。
董杏林以前也不知道董桃林的心思,當時被爺爺點中替堂哥來江三叔家幫襯幹活,他還是很高興的。
只是今天在河裡聽董桃林嘰嘰喳喳說了那麼多,他就是不想知道也知道了,也知道為什麼幹活的時候,爺爺讓他替換堂哥了。
他心裡正憋悶,又不放心董桃林一個人來,乾脆就跟著過來,打算放下魚就走。
「月兒,家裡有客人啊?」董桃林看著院子裡高大挺拔的鐘五,有些鬱悶。
要是家裡沒人,說不定江三叔會留他們多坐一會兒呢。
董杏林自然也看到了,連忙將手裡的桶放下,啃啃巴巴道:「月,月,月兒,這是我大伯讓,讓送來給三叔下酒的,我,我們先走了。」
他可怕桃林哥當著這麼多人再說出什麼表露心思的話來。話一說完,就丟下桶,拉著還想說話的董桃林跑了。
江留青聽見動靜,從屋裡出來。
他看了看一瞬間跑遠的背影,奇道:「是桃林和杏林吧?什麼事這麼著急?」
「是董五哥和董六哥,說是董大伯讓他們送魚來,可能是家裡還有事吧。」
江銜月看著那跑得飛快的兩道身影,也是不明所以。
「肯定是你董大伯早上又下河打魚了……你看看是什麼魚,咱們晌午做了吃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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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銜月低頭看。桶里有一條大草魚和好些巴掌大的鯽魚,都活蹦亂跳的,一點也不像是用網撈回來的。
更何況董家兄弟倆過來的時候,身上的衣裳都還沒幹呢。
不過當著這麼多人,她也不好說什麼,一邊應下江留青的話,一邊去提桶——既然有鮮魚,那就把紅燒臘魚換成紅燒鮮魚塊好了。
有人先她一步將大木桶提了起來……
鍾五站在江銜月幾步之外,「這桶挺沉的,我來拎吧。」
他說的是實話,那桶也就比巴著桶看魚的玉郎矮一點點。
董桃林既是要往江家送魚,當然不可能含糊。
他一大早就拿了家裡最大號的木桶,拉著董杏林去河邊,費了半晌功夫才捉了這麼些魚,連家都沒回就往這邊來了。
生怕魚死了,他還特意裝了八分滿的水和一些水草,看著就很有分量,拎著更有分量。
江海走了過來,一邊拎著兒子,一邊去拎桶,「五郎給我吧,我來破魚。」
他看桶里的魚挺多,又問:「月兒說要怎麼做?」
「大哥把草魚破了吧,咱們炸了,做紅燒魚塊吃。」
這麼一番折騰,待飯菜全部做好時,晌午都快過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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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飯的時候也沒那些講究,大家都坐到一起,熱熱鬧鬧的。
一頓飯,賓主盡歡。
江留青更是有些激動,鍾五給他敬的酒,一杯不落都喝了。
他們家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,像是回到了阿苑還在的時候……孩子們都喜歡過來玩,鄉親鄰居常來串門,旭哥兒也還在家,兒女繞膝,共享天倫。
他拍著鍾五的臂膀,「你是個好孩子,你們都是好孩子,要是我們旭哥兒在家就好了,你們肯定聊得來。」
鍾老金和陸氏也只能寬慰道:「好男兒志在四方,旭哥兒既有見識,又有上進心,總不能像咱們似的,一輩子窩在田裡,能在外頭闖蕩一番是好事。等孩子回來了,江兄弟就等著享清福吧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