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但戶部做的帳卻是分別是一萬兩和五千兩!
「這前後共四千兩皇上連見都沒見著,就在帳目上消失了!
「更別說這批覆下來的八千兩和三千兩,還要被你們剋扣掉幾成。
「這些都是國庫的銀子!是皇上撥給太子和宗室的嚼用!
「你們這哪裡只是與天子奪利,你分明就是明目張胆地欺君!」
嚴述啞口無言,望著這摺子一張臉已經煞白!
嚴頌心驚肉跳看了這半日,再見得皇帝已經站直了身子,臉上驚怒之色已退,但目光已經變得刺骨寒冷!
便再也忍不住,踉蹌著趕上前去跪了下來:「皇上!事情恐怕還有不甚明了之處,老臣這就回去率領率領眾官徹查!一定給皇上一個滿意交代!」
「你閉嘴!」
皇帝嘶吼,右手指著門口:「你不滾出去,朕就連你一起殺!」
嚴頌失聲:「皇上!」
殿中的陸階快速與沈博對視,微微一頓後把頭低下來。話已到了嘴邊的沈博見狀便又把嘴抿住。
皇帝側轉身子,看著地上的嚴述,手又慢慢抬起來,指向了他的腦門:「——拖出去,杖斃!」
「皇上!」
嚴述的喉嚨裂了!
他目光驚恐地在皇帝臉上頓了一瞬,隨後瘋狂撲上去,抱起皇帝的腿來:「皇上!皇上饒命啊皇上!皇上!臣會改的,會改的……」
皇帝將袍子奮力一扯,仍不曾扯脫,便索性將袍子胡亂脫下來,照著嚴述臉上狠命一甩!
殿門口的緹騎豈能還容這廝冒犯天子?剛剛好湧上來,兩人四手齊齊把嚴述摁住。
忽聽得那袍子底下傳來咔嚓兩聲,隨後又有一道悶哼響起,緊接著便了無聲息,人也不再動彈。
緹騎把道袍一掀,只見嚴述右邊臉擦在地上,左邊臉朝天,兩眼瞪得如銅鑼大,卻是望在了自己後背方向。
原來方才這一摁之下,手勁奇大的緹騎將他腦袋生生扭了個大半圈,而他多年來養尊處優,一身細皮嫩肉,這頸骨竟然扭斷了,只剩皮肉相連。
「……阿慶,阿慶!」
嚴頌一聲悲呼,踉蹌著撲上前,狠命搖著嚴述的身子,後者卻已然成為一坨死肉,紋絲不帶回應他的了。
「兒啊!……」
嚴頌嚎啕痛哭,抱著嚴述屍體不肯撒手。
皇帝雙眼猶如灌血般通紅,指著他們,喝令緹騎:「怎麼就讓他這麼死了?拖出去!鞭屍!鞭屍三百!」
緹騎們便架開嚴頌,另分出兩人拖著嚴述往外走。
輕綿綿的屍體身上仍套著價值千金的錦繡華服,陽光一照金光燦燦,而那垂下來的腦袋宛如泄了氣的皮球,掉在頸上直晃蕩。
「我兒,我兒啊!」
被架開的嚴頌又撲出去,被門檻絆倒,兩隻手倒未停,還沒站起來就又爬著追上去了。
只是還未曾到階梯之下,那邊緹騎們已經宮門之外擺開了架勢,共同舉起了長鞭,分立在嚴述兩側,你一下我一下地照著往上抽了。
第355章 稀碎的兒子(求月票)
日光剛剛好爬到半空。
暴雨過後烈日格外灼熱,鞭笞之後的宮廷空氣里布滿了血腥味。
三百鞭之後,三個嚴述都能死透透的了。
皇帝長年不早朝,平日也不大見臣子,事發的太快太急,宮裡發生了什麼,各司衙門裡也未能嗅到信息。何況皇帝今日動真怒,刀子伸向了他最愛的嚴家,接下來這風往個方向吹,無人知道,宮裡也無有人敢隨意傳遞消息。
嚴頌去了內閣後,合家上下都以為嚴頌此去但可化險為夷,甚至嚴夫人都已經安排管家們預備嚴述回來時要跨的火盆。
到底一夜沒合眼,於她這等精細之人而言可謂受罪。打點下去後便躺到了床上,交代老爺將回時提前喊醒她。
睡著睡著就聽嚴述在耳邊喊她,叫她準備些乾淨的衣裳讓他換洗,她猛地一睜眼,卻見眼前空蕩蕩,哪裡有什麼嚴述?倒是門外頭傳來了嚴梁與丫鬟們低聲說話的聲音。
她推開窗,只見日色近午,便問:「老太爺入宮不曾?」
嚴梁也才剛到,聽到聲音便邁步進來:「剛得的消息,老太爺入宮了,父親也入宮了!」
嚴夫人聞言大喜,果然高洪這邊打點的不錯,皇帝若是仍然惱恨嚴述,是不會在這時見嚴頌的,更別提時隔一夜又把嚴述也傳進宮了。
難怪會夢見嚴述讓她準備衣衫,在大獄裡那骯髒地兒呆了一晚,能不糟心嘛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