便忙地穿鞋出門:「去將前日才給老爺送來的簇新錦袍里外都拿出一身來,老爺必定立時就要回府了,他到家就要穿!——就挑那身青金翠紋長袍,玉佩玉戒也都給換一套,身上那些晦氣,要不得了!另再置備一桌酒菜給老爺接風,用上那套饕餮紋白玉杯,再把他平日宿的精舍中床帳皆換過!」
嚴梁略感憂慮:「這當口如此鋪張,是否不妥?」
「皇上都已寬恕,有何不妥?不服之人讓他們再告便是!」嚴夫人說到此處,仍交代丫鬟:「用收在庫房的『金絲帳』,那是老爺珍愛之物。
「另外,平日他慣用的服侍的人,都喊回去服侍吧。他喜歡什麼都由著他,只要他回來就好。」
嚴夫人說到此處雙手合十朝西方拜起來。
這些年嚴家跟隨皇帝信道,當下這會兒竟拜起了西天,可謂病急亂投醫了。
嚴梁見插不上手,便返出來再打發人去探訊,自己也找了嚴渠預備再去尋一尋高洪。到底皇帝此番除了讓嚴頌嚴述入宮,還傳了別的人,究竟是何緣故,未得分明不能安心。
嚴渠前腳出去,後腳就有人帶著消息連滾帶爬地撲進來了!
「大公子,馮閣老下獄了!」
幾個字把院裡的嚴梁和院外的嚴渠同時釘在了地上!
「你說什麼?!」嚴渠飛跑而入,「馮閣老?!」
「一刻鐘前皇上傳召馮閣老和陸尚書進宮,接著老太爺和老爺才入內的。後來沈太尉不知為何也進宮了,再接著錦衣司的人就押著馮閣老去了大理寺,皇上號令三堂會審!除此之外戶部幾個官員也被押進去了!
「這些消息也是自馮閣老他們被押出來後才知道的!而且,而且——」
下人說到這裡舌頭突然打起了結,臉色也變得灰白。
嚴梁聽說沈太尉已去時便覺不好,此時見狀便不由大駭:「老爺如何?!」
下人頓時伏地一聲悲哭:「老爺不好了!」
……
嚴梁帶著嚴渠飛奔到宮門之下,嚴頌正好跌跌撞撞走出宮門。
往日呼風喚雨,於一人之下的內閣首輔此時翟冠抱在手上,雙眼紅腫,下唇被咬破,嘴角仍有血跡。
「祖父!……」
看到此情此狀,嚴梁心涼了半截,他悲聲上前喚了一聲,緊接著便見嚴頌身後有兩個小太監抬著一具木梯出來,上有一具以布覆面的屍體。
風吹起了粗布一角,頓時露出了那襲以金線繡滿了祥雲紋的紫霄雲錦長衫。
嚴梁清楚記得,那正是昨日一早嚴述出門之時所著之裝束。
「父親!」
他兩膝一軟跪了下去!
「人就送到這了,閣老慢走。」
小太監把人抬在街邊放下,退後行了禮,然後退回去關上了宮門。
回過神來的嚴渠一聲驚喊,隨後也朝屍體跪了下去。他搖擺著架在梯上的屍首,卻只覺手下軟綿綿,渾然不似人形。伸手要來揭面上的布,被嚴頌伸手按住了。
嚴梁震驚地望著嚴頌,但此時被嚴渠揭開的粗布縫隙之中,一團花花白白的物事已啪啦掉下來。
「……父親!」
嚴渠看清了此物,隨後兩眼一翻栽倒在地。
嚴梁也不由浮上一陣眩暈,肚腸里也開始翻江倒海!
這花花白白的是團拳頭大小的碎肉,隨著它落地,又有幾滴暗紅的血順著粗布邊沿流了下來。
他們兄弟自出生時起便錦衣玉食,耳朵里骯髒血腥之事聽得再多,事情都是下面人做的。幾時見過這等殘忍之事落在自家人頭上?
「昨兒才出門去的好好的人,今兒再見,怎麼就已經變得稀碎了呢!」嚴頌喃喃語不停,撫著那金絲繡紋的絲袍,手還沒放穩,他往前一撲,人就已昏倒在地。
下人們驚慌失措,口裡喊著「老太爺」,趕忙前來攙扶,嚴梁且悲且急,卻也只能先放下死的,前去顧著那活的。街頭覓食的狗兒聞到了血肉味,都已慢慢朝著這邊靠攏。雖不敢離太近,那眼冒綠光虎視眈眈的模樣,卻也讓人十分心涼!
「回府!!」
嚴梁幫忙架起了嚴頌入轎,又大聲吆喝著下人前去拉車。
可來的時候誰料得會如此?竟沒有人帶車前來。
這烈日當頭,又豈能等他們回府拉車,而讓嚴述長時間曝屍?便只能臨時僱車。
但百姓也苦嚴家淫威已久,一半人並不屑賺這個錢,另有一半人又嫌拉死人晦氣,下人奔忙許久,最終揮起拳頭脅迫了路邊一個神智不清之人,才搶了架拉大糞的粗陋板車前來。=quothrg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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