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風轉過身直面紀明悟,「我不是帝王,你也不是我的臣,我不需要你事事順從,我需要你有獨立的思想。你蒙學時曾告訴我,你想用畢生所學為小山村的村民、為和你一樣的孤兒、為天下受苦難百姓撐腰。」
「可是你看看你現在的所作所為!你受欺負了你是怎麼反抗的?你收起包袱,就灰溜溜的逃回來了!」
「我給過你機會,可你卻連開口的勇氣都沒有。其他人怕被報復,怕禍及父母。他們勢單力薄,他們沒有孤注一擲的勇氣去告發,去叫冤,去訴說不公我都能理解。可你呢!」
「你隱忍不發,要當這些事都沒有發生過,助長惡人威風!你可想過面對不公時,若你不站出來,你指望誰站出來!在你之後還會有多少人繼續遭受迫害。」
「就你這樣的首鼠兩端、瞻前顧後、愚昧盲從,你當了官後能為民請命嗎!你當初的壯志豪言在此刻不過都是笑話,還是說……」
「你打心底就不曾信我,不信我能成為你的後盾,不信我在你弱小時能為你遮風避雨,不信我有能力為你,為你們……討回公道!」
最後這段話聽著屬實叫紀明悟揪心,他眼睛通紅。
「先生我沒有不信你,我永遠不會……」
可陸風沒有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,而是背過身去,情緒低落。
「你沒能力時選擇隱忍,我會誇你;你若是為了顧全大局,選擇自己吞下苦楚,我會心疼你。」
「可我再三問過你,你卻只知一味逃避,明悟……你讓我覺得,我這個先生是失敗的,我教不出一個有勇有謀,面對不公敢於奮起反抗,有自己骨氣的學生……」
「先生,我知道錯了,真的知道錯了。」
紀明悟將頭重重磕在地上,眼淚在無人看見的地方滲進身下的土壤里。
他讓先生蒙羞了,他和余順這些人有什麼區別。
「哎~」蔡世均嘆息一聲,期望越大,失望越大。
不過經陸風這麼一說,他們也都明白了陸風的苦心。
若是現在哪怕是為了自己,都沒有扳倒余順的決心和勇氣,那將來又如何為了百姓,去爭取那本就不多的公平與公正?
以紀明悟之才,來日必成大器,可這樣的人如果不加以打磨,將來受渲染,是好是壞很難說。
同時他們也感嘆陸風就是陸風,看事情的角度總讓人耳目一新,心生佩服。
「蔡大人。」
「啊,陸先生叫我?」
蔡世均走神嚴重,陸風叫了兩聲他才應。
「這些人的事你也算是親歷親聞,該怎麼處置便交予大人了。但我始終認為吳咎同罪。」
「他包庇縱容,失職失公允,還望大人仔細考慮。」
說完,陸風面露疲倦,轉身欲離開。
說起來今日出手是不應該的,他充其量算是原告的家長,但他卻一時氣憤,在縣令面前越俎代庖,白白用掉一枚敕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