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苒微笑說:「馮老先生先別動怒,這裡已然是馮宅,還怕那個賊子翻出天去麼?」
馮棟點點頭:「娘子說的正是,叫你們見笑了。」
家僕導路,引著眾人進入馮宅,還未走入正廳,隔著遙遙的抄手迴廊,便聽到劉護院的大哭聲,如喪考妣,渾厚洪亮,生怕旁人聽不清似的。
「嗚嗚嗚嗚!哎呦喂——這可怎麼辦啊!都是奴該死!奴該死!少郎主將家主的安危託付於奴,奴卻無力保護家主!都怪那些惡狠的馬匪,挨千刀的賊子!竟將家主……家主……」
堂中還有一年輕男子,大抵二十出頭的模樣,身材高大,面容健朗,一雙劍眉壓著明亮的眼目,看起來十足英氣,若沒有猜錯,必然是馮老的獨子——馮沖。
馮沖急得臉面通紅:「我父親在何處出的事?現在便走!你來引路,請官府剿匪!」
「哎呦!」劉護院一把抱住馮沖的小腿,哭喪說:「少郎主不可啊!」
「為何不可?」馮沖質問。
劉護院眼珠子狂轉,一看便是找藉口,絞盡腦汁說:「那些馬匪兇悍的厲害,他們已然害了家主,若是少郎主找上門去,官府……官府的人斗他們不過,馬匪豈不是會記恨了少郎主去!奴也是擔心少郎主的安危啊!您可是咱們馮家唯一的獨苗苗,嗚嗚嗚……奴受了家主臨終前的重託,將少郎主與馮家託付給奴,奴怎麼能辜負……辜負家主的信任呢?」
「誰臨終前託付你了?」一道蒼老,卻底氣十足的聲音傳過來。
堂上的馮沖,並著哭成淚人的劉護院霍然抬頭。
「阿爺!」馮沖是驚喜。
「家、家主?!」劉護院則是見了鬼一般瞪著眼珠子。
馮棟走進去,哂笑說:「誰臨終?反正老朽身子骨硬朗,可沒有這樣晦氣的遺言!」
劉護院嚇得眼珠子劇烈震動,淚水還掛在臉上,唇色已然青得發紫,哆哆嗦嗦:「家、家……家主,您回……回來了?」
馮棟說:「是啊,可有些人,不想讓老朽回來。」
馮沖看起來是個急躁之人,可並不是個傻的,眼看著這場面,父親又是這樣的態度,也猜出了十之八九,冷聲說:「來人啊!把劉護院拿下!」
外面站著幾個護院,聽到少郎主的吩咐,立刻全部衝進來。
劉護院豁朗站起來,什麼淚水,什麼悲戚,什麼恭敬全然不見了,發狠的沖向馮老,馮沖站在一邊早有準備,伸手護住馮老。
那劉護院似乎忌憚馮沖的功夫,並沒有硬碰硬,而是臨時改變了策略,想要逃跑。他的目光一溜兒,正好看到了跟隨進來的梁苒、趙悲雪和世子郁笙。
梁苒是個女子裝扮,嬌弱纖細,猶如弱柳扶風,世子郁笙雖不高壯,可到底是個男子,於是劉護院一臉狠戾,發瘋的沖向梁苒,想要挾持梁苒作為人質。
梁苒端端的站著沒動,甚至眼神有些輕蔑的看著他,就在劉護院的手即將碰到梁苒之時,「啊——!!」劉護院突然慘叫起來。
他的髒手根本沒有碰到梁苒,甚至是梁苒的頭髮絲,咔嚓一聲脆響,已然被旁邊衝出來的趙悲雪一把擰住,掰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,定是斷了,看著便疼。
劉護院失聲慘叫,忍耐著劇痛拔身要跑,趙悲雪一個字也沒說,甚至沒有一丁半點的表情,抬腳一踢搭在門邊用來栓門的門閂。
馮宅的門第高大,正堂恢弘,門閂足足有碗口那般粗壯,實木打造,渾然沉重,趙悲雪似是不怎麼用力,門閂發出一聲風向,呼——朝著劉護院背心撞去。
咚!
一聲悶響,劉護院哼也沒哼,撞飛出去,跌倒在庭院的天井之中,直接昏厥了過去,更別說逃跑了。
「好身手!」馮沖驚嘆一聲,有些詫異的看向趙悲雪。
馮老對梁苒連連拱手:「多謝娘子出手相助了,老朽又欠娘子一個人情。」
梁苒一笑:「馮老不必客氣。」
馮沖這才看清楚,一同跟隨父親而來的,還有三個陌生人,其中一個便是身手極好,面容俊美,卻一副凶神惡煞,極其不好招惹的趙悲雪。
另外一個是個溫文爾雅的讀書人,馮沖生性好動,兒時最是不學無術,一刻都在學堂中坐不住,因而與讀書人天生合不來。